樂園的殘像
作者:艾蜜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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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文前的聲明:
※
數千年前,在人類發祥古文明的尼羅河畔,少年與少女意外相遇,身為貴族的少年拯救了病弱的少女,經過多年後兩人重逢,最後又因為命運捉弄,少女最終在少年面前死去,身形化為高潔無上的聖白龍。
少年在那場鋪天蓋地的災禍後成為國家新任領導者,奈何再怎麼握有權力之人終究難逃一死,隨著年華老去,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數十年後離開人世,獨留長年相伴身邊的巨龍哀鳴吟嘯。
失去依傍之人,白龍無助地來到鷹頭神座下,神的威光使其顯出原形,少女抬起手臂試圖遮擋過於刺眼的強光,至高無上的神彷彿能夠預測她的舉動,響指一打,神殿內的光線瞬間變得柔和。
「白龍,去找尋妳應當服侍的人,這是妳的使命。」
神的嗓音溫柔且嚴肅,祂看著柔弱的少女,儘管心底起了憐憫,但祂不能插手,就算貴為創造神,對塵世的干涉都是多餘且無必要的。
「以人的型態,還是以龍的型態呢?」
少女問道,對未來感到迷茫的她與一般的精靈獸不同,有些精靈沒有真實的型態,僅能透過附著於有形之物現世。
而她本身就是白龍,在失去了人形肉體時,她發現自己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切換型態,必須施展神秘的力量時便會化為龍形。
化為龍形的代價是巨大的,要使出連神明都為之撼動的能量,必須等到主人消亡於世才能再度恢復人形,如此循環往復。
少女很清楚自己必須經歷這一切,也毫無怨言,她從來不會為了一己之私的「想要什麼」去做事。
她不明白為何會降生到這世界上,在遇到那名棕髮褐膚的少年前總是過著令人畏懼、被人唾棄的慘淡生活,說少年是她世界裡的救世主一點也不為過。
少女的心裡也曾想過,如果能夠以人類型態與少年相處,倘若可以實現,這會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吧?
畢竟變化為龍,就不能傳達想說的話了。
「你心裡很清楚。」
神明冰冷的話刺痛少女的心,她再也不能更明白自己的命運,選擇又一次向神詢問,只是想確定這已經被注定好的一切是否還有轉圜餘地。
「就算不能也沒有關係…我想守護著他的心情不變。」
「那就去執行你該做的事情吧,你的力量已足夠強大,不需任何外力。」
神罕見露出微笑,祂很清楚此時此刻少女的心裡在想什麼,但屬於造物主的力量不可破滅,最終她也必須遵循著已安排好的宿命。
只是,在能夠預見的結局到來前,她也許還能做點什麼。
*****
「賽特大人…您到底在哪裡呢。」
呢喃著令人懷念的名諱,少女來到飄著細雨的諾曼第,看著一群人民舉著大旗吶喊「追隨聖女」的口號,她開始覺得惶恐不安。
不遠處的高台上有個少年,年紀乍看不超過16歲,他穿著奇異的龍型盔甲,身旁站著一位金髮女子,對著所有圍繞在台前的民眾喊話,從這情況推斷應該是這個國度的領導人。
隨處可見木造斜屋頂的房子,少女暗自忖思,這裡很明顯不是埃及,舉目所見的男女老少不是有著一頭褐金髮就是栗子色的髮絲,為什麼自己卻聽得懂這些完全與埃及語系不同的外邦語言?
少女穿過人群想看清楚少年的模樣,立刻引來遊行人潮的關注,她的秀髮如夜空中的明亮光帶,隨風飄逸時髮絲像是會發光,讓人只消見過一眼就會永遠銘刻在腦海中。
有人試圖攔下她,卻沒有成功,少女像是沒有體重,跑跳起來形似在天空中飄逸飛舞的羽毛。
也許是體內的神龍之力多多少少幫助了她,少女開始全身散發出銀白光芒,試圖接近她的人個個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深怕被強光傷害到視網膜。
穿過數個街道,少女在跑進巷弄稍作歇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耗盡力氣跑步有些呼吸不協調。
伸手扶上心口,少女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眼下不知道跑了多少公里,她也懶得去思考這麼多,一心只想找到那位命定的少年。
少女從腰間皮帶抽起一捲佈滿摺痕的破爛莎草紙,那是當初離開神殿時在大門口撿到的地圖,上面沒有畫著古埃及帝國的疆域,而是好幾塊餅狀物,其中幾塊還連結在一起,中間被廣闊的空白切割開來。
「我所要找尋的他…並不屬於這裡。」
對著地圖自言自語,少女語氣堅定與纖弱的樣貌反差很大,一如她在千年前膽敢質疑象徵著神權與威嚴的鷹頭神的神諭。
她經常在思索一件事,那就是屬於自己真正的樂園在哪裡,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個人這樣問過她。
「只要有賽特大人所在的地方,那便是我的樂園。」
那時候的她這樣回答,坐在身旁的神官只是不明究理地皺了皺眉頭,露出「你在說什麼呢」的苦笑。
「你應該要嘗試為了自己活著。」
「為了您活著,就是為了我自己。」
「你呀,就是這個樣子,有時候覺得你常會猶豫不決,在方面竟然意外的堅持。」
「因為…這是為了報答您的恩情。」
「別再稱呼我『您』了,叫我賽特,可以嗎?」
說時遲那時快,少女蒼白的臉頰被那雙充滿溫暖的褐色雙手捧起,男人碧色的眼眸流露著眷戀,那股情緒應該就是所謂的「愛」吧。
「是的…賽特。」
那天晚上的尼羅河水聲比起往常輕柔許多,高掛在夜空中的星斗也變得更加耀眼,像是見證著這兩個人的愛情。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那就是她的樂園。
*****
日本童實野市終於結束了漫長的雨季,難得放晴讓不少剛下課的學生跑到操場上運動,打球的打球、溜滑輪的溜滑輪,跑道四周還能看到不少田徑隊的學生正在進行體能訓練。
高大的棕髮少年滿臉不屑地看著窗外景色,快步穿越校園走廊,一隻手提著書包,一隻手揣著一盒像是撲克牌的東西,面色沉靜地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少年相貌俊美異常,但本人似乎不在意有過人的外貌,平常上下樓梯時遇到一些女學生對他投以驚呼或是充滿愛意的眼神也不為所動,對他來說女孩子的示愛簡直膚淺至極,和這些滿腦子粉紅泡泡的人搭話有損格調。
現在卻有個銀髮少女卻不斷吸引他的目光。
第一次遇到少女是在圖書館的外文書區,穿著校服的她抽起架上一本古埃及書籍,這樣簡單的舉動看起來並沒什麼大不了,但在這間學校裡面會對古文明、尤其是外文書起興趣的人少之又少。
少年是圖書館的常客,會來這裡的人不外乎是來寫作業或自習,不然就是跑到新書閱覽區,拿著一本又一本漫畫小說追進度,只有老師會到相對生澀冷僻的外文書區查詢參考資料。
可能是少女的外貌實在是與日本人太不相符,他站在書架構築成的城寨間愣愣地看著她,心裡不斷告訴自己「不過就只是個來看書的女人」,想催眠自己不要注意眼前的美人,可對方充滿靈氣的模樣使他目不轉睛。
少女透過眼角餘光察覺有個人正盯著自己,驀然回首,瞧見的是一個與自己有著相同瞳色少年,與記憶中的重要的人樣貌如出一徹。
「賽特…大人?」
少女下意識地吐出這個名字,這讓少年有些受驚往後倒退了幾步。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不,沒什麼,請別在意,抱歉。」
發覺自己可能闖下大禍的少女像是遇到獵鷹狩獵的小雛鳥,把書本放回書架上後立刻逃離外文書區,少年試著追上去卻在長廊盡頭不見人影。
「真是奇怪的傢伙。」
少年碎唸,走回圖書館開始研究卡牌遊戲社的比賽相關事宜。
眼看後方沒人追上來,少女逃到校園後方的體育倉庫外,想著方才遇到的少年,揪著衣領哭了起來。
不會錯的,書包上的名條寫著「海馬瀨人」,儘管名字不同,這個人正是自己尋覓許久的他,那個只存在於樂園中的他。
而這個本該純潔無瑕的少年正在遭受無形之靈的摧殘、一點一滴地蠶食他的生命,只是他看不見所以沒有任何反應。
令少女痛心的是殘酷的命運,永遠都逃不出這個已經注定好的輪迴。
*****
過沒幾天,少年又在外文書區遇到那位奇特的少女,這次對方沒有再逃開,反而靜靜地捧著書本,看了他一眼之後再也沒有絲毫表示。
少年走近少女身邊,發現她手上拿的書不是埃及古文明相關書籍而是神話故事,書封畫著一隻不存在於現實世界的神獸,上頭寫著「世界珍奇異獸摘錄」。
「你喜歡研究這些奇特的生物嗎?」
少年低聲問,對方沒有任何回答,只轉過頭來給了一個謎樣的笑容。
「會喜歡看這種書的女生真少見。」
「謝謝。」
少女輕啟朱唇,默默吐出這兩個字讓少年覺得打從心底有些開心,本來他以為自己又要被無視,還好對方還是有搭理他,但他並沒有讓喜悅的神色爬上臉龐,反倒清清喉嚨,假裝若無其事。
從鄰近的書架上拿起關於西方龍類考察的書籍,少年與少女隔著約一個人的距離讀著書本,少年假裝認真看書,內心竟覺煩躁無比。
本來自己對女生是不感興趣的,為什麼這個人就如此佔據了視線,讓他變得開始會在乎其他人?
最令人懊惱的是,他的名字竟然被不相關的他人所記住,卻從來不知道那個神祕少女的名字。
十分鐘過去,少女把精裝書揣在懷裡準備挪步,少年心底覺得很不耐煩,在對方又再度準備轉身逃離前輕輕跩住那纖細的手腕。
「喂,你都知道我的名字,至少告訴我妳叫什麼吧。」
略為大聲說出這句話的瞬間,空間的氣氛彷彿停滯了一世紀那麼久。
一瞬間少年在眼前人蔚藍的眼眸中看到了複雜的情緒,交雜著悲傷、不解、惋惜,卻莫名地流瀉微微的欣喜。
她打開書包,取出一張淺藍色的信紙,俐落地在紙上寫下兩個字,把紙張折成一個小小的正方形,遞給少年後便快步走出圖書館。
少年目送少女像隻受驚的小鳥般離去,心想自己是不是作錯事了,每每遇見她總是這樣,對方欲言又止,似乎有話想說總是沒有開口。
打開手中的信紙,出乎意料的紙張背景圖案不是時下高中女孩喜歡的粉色系,是蒼穹的淺藍色,恰如少女那令人驚艷的瞳色。
薄薄的紙張感受不到原子筆的痕跡,黑色墨水在淺色系信紙上特別顯眼,娟秀的兩個字「季更」(*註)像是機器印刷上去一樣整齊。
*****
少年是個很用功的高中生,常常下課後就往圖書館跑,有時候只是去看書,一遇到考試多的時節,他還是到自習室找個角落坐著,非得把計畫中的習題全部做完才肯回家。
閱讀是他的興趣,有時候寫作業寫累了,他會走到書架前,抽取幾本有興趣的書來看。
小時候起他就很喜歡龍這種生物,這種僅存在人類空想與神話中的聖獸正是力量的象徵,對於充滿理想、未來想要成為一流人物的少年來說,會對諸如此類的奇獸產生憧憬之情再也正常不過。
陰雨綿綿的那天,少年又再度遇見了少女。
「妳也喜歡龍嗎?」
少年開口,原先他是個不太喜歡跟其他學生講話的人,唯獨她是特殊的。
「嗯。」
淺淺頷首,少女目光與少年相接瞬間,她在對方眼裡看見了與自己靈魂深處相同的顏色。
「我一直覺得龍是種美麗的生物,儘管牠們只存在神話中。」
少年看著坐在一旁的少女,眼裡滿是欣喜,像是遇到知音般開始變得多話起來。
少女定神看著少年,默默滑下兩行淚水。
沒錯的,相遇了這麼多次,這個人正是自己找了許久的賽特大人,儘管膚色不一樣、靈魂的質量也不全然相同,但敏銳的直覺告訴自己,她必須要守護的人就在這裡。
沒有多餘時間讓她傷春悲秋,濕黏的天氣使性喜潮濕的魔物欣喜不已,少年身後那股不祥的黑影開始躁動,怪物張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口,猩紅雙眼與窗外夕陽融為一體,猶如邪靈降世的不祥之兆。
「閉上眼睛。」
少年被少女這樣突然的一句話嚇到有些呆滯,少女卻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伸手輕輕遮蔽他的視線。
一片黑暗中,少年頓時覺得腳下有些什麼東西纏著自己,拉扯的力道痛得難受,想喊出聲音呼救卻做不到,一股頑強的引力正拖著身子不斷往下沉。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少女朝著黑影大喊,她知道解放力量的時辰已至,經過悠久的時光,她一次又一次的遇見與賽特相似的少年、一次又一次探求著歸處與依靠,終究是無疾而終。
唯有化為白龍之時,一切才都是最真實的,人類的姿態無法保護任何人,過去想著「作為人類型態與賽特大人在一起」的事情也都只是一場夢。
少女緊緊擁抱著少年,忍受著身體被撕裂的痛苦竟覺甘之如飴。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那就是我的樂園了,哪怕無法再以人類的模樣與你相遇,我也甘願抱持著能以人類姿態與你共處的夢入睡。」
神聖白光擊毀暗黑邪靈,光闇交揉時分,少女微微一笑,眼眶滿溢淚水,在半空中凝望著脫離黑洞的少年,
「原來地圖的終點…是在你這裡呢。」
少女輕嘆,身姿與白龍一同消逝在黑暗隙間中。
*****
夕陽西下,校園圖書館空無一人,棕髮少年躺在防火巷的地上,他完全沒感知到稍早究竟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真是奇怪,為什麼我會在這?」
少年揉揉後腦勺環視四周,對於身處在暗巷而非圖書館的超自然現象感到震驚,他完全無法回想起前幾分鐘的記憶,好像是有個女孩子在圖書館裡面叫自己把眼睛閉起來之後,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身在異地。
在離開暗巷前,他看到了一隻絕美、全身包覆聖光的白龍,似乎是為了守護自己而出現,但他無法回想白龍真正的樣貌,只記得有個白髮少女的幻影映在眼裡。
平復情緒後,少年很快被遠方發出光芒的小物吸引目光,在幾秒前他似乎也瞧見了一道微弱的射線包覆在藍白色光束中。
他撿起雕琢華麗卻佚失主人的銀色鐲子,上頭的紋路雋刻著飾品內側有些磨損的名字「キサラ」。
FIN.
註:日文名「季更」,讀作「KISARA」,寫作「きさら(キサラ)」。
- CP以海馬瀨人X奇莎拉為主,含有部分賽特X奇莎拉成份,因為是IF架空世界,在這個世界的海馬瀨人只是個有著溫暖家庭的普通高中生,部分有漫畫原作設定。
- 建議先聽完歌看完歌詞再閱讀此文,通篇使用第三人稱角度描寫,角色OOC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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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千年前,在人類發祥古文明的尼羅河畔,少年與少女意外相遇,身為貴族的少年拯救了病弱的少女,經過多年後兩人重逢,最後又因為命運捉弄,少女最終在少年面前死去,身形化為高潔無上的聖白龍。
少年在那場鋪天蓋地的災禍後成為國家新任領導者,奈何再怎麼握有權力之人終究難逃一死,隨著年華老去,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數十年後離開人世,獨留長年相伴身邊的巨龍哀鳴吟嘯。
失去依傍之人,白龍無助地來到鷹頭神座下,神的威光使其顯出原形,少女抬起手臂試圖遮擋過於刺眼的強光,至高無上的神彷彿能夠預測她的舉動,響指一打,神殿內的光線瞬間變得柔和。
「白龍,去找尋妳應當服侍的人,這是妳的使命。」
神的嗓音溫柔且嚴肅,祂看著柔弱的少女,儘管心底起了憐憫,但祂不能插手,就算貴為創造神,對塵世的干涉都是多餘且無必要的。
「以人的型態,還是以龍的型態呢?」
少女問道,對未來感到迷茫的她與一般的精靈獸不同,有些精靈沒有真實的型態,僅能透過附著於有形之物現世。
而她本身就是白龍,在失去了人形肉體時,她發現自己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切換型態,必須施展神秘的力量時便會化為龍形。
化為龍形的代價是巨大的,要使出連神明都為之撼動的能量,必須等到主人消亡於世才能再度恢復人形,如此循環往復。
少女很清楚自己必須經歷這一切,也毫無怨言,她從來不會為了一己之私的「想要什麼」去做事。
她不明白為何會降生到這世界上,在遇到那名棕髮褐膚的少年前總是過著令人畏懼、被人唾棄的慘淡生活,說少年是她世界裡的救世主一點也不為過。
少女的心裡也曾想過,如果能夠以人類型態與少年相處,倘若可以實現,這會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吧?
畢竟變化為龍,就不能傳達想說的話了。
「你心裡很清楚。」
神明冰冷的話刺痛少女的心,她再也不能更明白自己的命運,選擇又一次向神詢問,只是想確定這已經被注定好的一切是否還有轉圜餘地。
「就算不能也沒有關係…我想守護著他的心情不變。」
「那就去執行你該做的事情吧,你的力量已足夠強大,不需任何外力。」
神罕見露出微笑,祂很清楚此時此刻少女的心裡在想什麼,但屬於造物主的力量不可破滅,最終她也必須遵循著已安排好的宿命。
只是,在能夠預見的結局到來前,她也許還能做點什麼。
*****
「賽特大人…您到底在哪裡呢。」
呢喃著令人懷念的名諱,少女來到飄著細雨的諾曼第,看著一群人民舉著大旗吶喊「追隨聖女」的口號,她開始覺得惶恐不安。
不遠處的高台上有個少年,年紀乍看不超過16歲,他穿著奇異的龍型盔甲,身旁站著一位金髮女子,對著所有圍繞在台前的民眾喊話,從這情況推斷應該是這個國度的領導人。
隨處可見木造斜屋頂的房子,少女暗自忖思,這裡很明顯不是埃及,舉目所見的男女老少不是有著一頭褐金髮就是栗子色的髮絲,為什麼自己卻聽得懂這些完全與埃及語系不同的外邦語言?
少女穿過人群想看清楚少年的模樣,立刻引來遊行人潮的關注,她的秀髮如夜空中的明亮光帶,隨風飄逸時髮絲像是會發光,讓人只消見過一眼就會永遠銘刻在腦海中。
有人試圖攔下她,卻沒有成功,少女像是沒有體重,跑跳起來形似在天空中飄逸飛舞的羽毛。
也許是體內的神龍之力多多少少幫助了她,少女開始全身散發出銀白光芒,試圖接近她的人個個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深怕被強光傷害到視網膜。
穿過數個街道,少女在跑進巷弄稍作歇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耗盡力氣跑步有些呼吸不協調。
伸手扶上心口,少女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眼下不知道跑了多少公里,她也懶得去思考這麼多,一心只想找到那位命定的少年。
少女從腰間皮帶抽起一捲佈滿摺痕的破爛莎草紙,那是當初離開神殿時在大門口撿到的地圖,上面沒有畫著古埃及帝國的疆域,而是好幾塊餅狀物,其中幾塊還連結在一起,中間被廣闊的空白切割開來。
「我所要找尋的他…並不屬於這裡。」
對著地圖自言自語,少女語氣堅定與纖弱的樣貌反差很大,一如她在千年前膽敢質疑象徵著神權與威嚴的鷹頭神的神諭。
她經常在思索一件事,那就是屬於自己真正的樂園在哪裡,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個人這樣問過她。
「只要有賽特大人所在的地方,那便是我的樂園。」
那時候的她這樣回答,坐在身旁的神官只是不明究理地皺了皺眉頭,露出「你在說什麼呢」的苦笑。
「你應該要嘗試為了自己活著。」
「為了您活著,就是為了我自己。」
「你呀,就是這個樣子,有時候覺得你常會猶豫不決,在方面竟然意外的堅持。」
「因為…這是為了報答您的恩情。」
「別再稱呼我『您』了,叫我賽特,可以嗎?」
說時遲那時快,少女蒼白的臉頰被那雙充滿溫暖的褐色雙手捧起,男人碧色的眼眸流露著眷戀,那股情緒應該就是所謂的「愛」吧。
「是的…賽特。」
那天晚上的尼羅河水聲比起往常輕柔許多,高掛在夜空中的星斗也變得更加耀眼,像是見證著這兩個人的愛情。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那就是她的樂園。
*****
日本童實野市終於結束了漫長的雨季,難得放晴讓不少剛下課的學生跑到操場上運動,打球的打球、溜滑輪的溜滑輪,跑道四周還能看到不少田徑隊的學生正在進行體能訓練。
高大的棕髮少年滿臉不屑地看著窗外景色,快步穿越校園走廊,一隻手提著書包,一隻手揣著一盒像是撲克牌的東西,面色沉靜地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少年相貌俊美異常,但本人似乎不在意有過人的外貌,平常上下樓梯時遇到一些女學生對他投以驚呼或是充滿愛意的眼神也不為所動,對他來說女孩子的示愛簡直膚淺至極,和這些滿腦子粉紅泡泡的人搭話有損格調。
現在卻有個銀髮少女卻不斷吸引他的目光。
第一次遇到少女是在圖書館的外文書區,穿著校服的她抽起架上一本古埃及書籍,這樣簡單的舉動看起來並沒什麼大不了,但在這間學校裡面會對古文明、尤其是外文書起興趣的人少之又少。
少年是圖書館的常客,會來這裡的人不外乎是來寫作業或自習,不然就是跑到新書閱覽區,拿著一本又一本漫畫小說追進度,只有老師會到相對生澀冷僻的外文書區查詢參考資料。
可能是少女的外貌實在是與日本人太不相符,他站在書架構築成的城寨間愣愣地看著她,心裡不斷告訴自己「不過就只是個來看書的女人」,想催眠自己不要注意眼前的美人,可對方充滿靈氣的模樣使他目不轉睛。
少女透過眼角餘光察覺有個人正盯著自己,驀然回首,瞧見的是一個與自己有著相同瞳色少年,與記憶中的重要的人樣貌如出一徹。
「賽特…大人?」
少女下意識地吐出這個名字,這讓少年有些受驚往後倒退了幾步。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不,沒什麼,請別在意,抱歉。」
發覺自己可能闖下大禍的少女像是遇到獵鷹狩獵的小雛鳥,把書本放回書架上後立刻逃離外文書區,少年試著追上去卻在長廊盡頭不見人影。
「真是奇怪的傢伙。」
少年碎唸,走回圖書館開始研究卡牌遊戲社的比賽相關事宜。
眼看後方沒人追上來,少女逃到校園後方的體育倉庫外,想著方才遇到的少年,揪著衣領哭了起來。
不會錯的,書包上的名條寫著「海馬瀨人」,儘管名字不同,這個人正是自己尋覓許久的他,那個只存在於樂園中的他。
而這個本該純潔無瑕的少年正在遭受無形之靈的摧殘、一點一滴地蠶食他的生命,只是他看不見所以沒有任何反應。
令少女痛心的是殘酷的命運,永遠都逃不出這個已經注定好的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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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沒幾天,少年又在外文書區遇到那位奇特的少女,這次對方沒有再逃開,反而靜靜地捧著書本,看了他一眼之後再也沒有絲毫表示。
少年走近少女身邊,發現她手上拿的書不是埃及古文明相關書籍而是神話故事,書封畫著一隻不存在於現實世界的神獸,上頭寫著「世界珍奇異獸摘錄」。
「你喜歡研究這些奇特的生物嗎?」
少年低聲問,對方沒有任何回答,只轉過頭來給了一個謎樣的笑容。
「會喜歡看這種書的女生真少見。」
「謝謝。」
少女輕啟朱唇,默默吐出這兩個字讓少年覺得打從心底有些開心,本來他以為自己又要被無視,還好對方還是有搭理他,但他並沒有讓喜悅的神色爬上臉龐,反倒清清喉嚨,假裝若無其事。
從鄰近的書架上拿起關於西方龍類考察的書籍,少年與少女隔著約一個人的距離讀著書本,少年假裝認真看書,內心竟覺煩躁無比。
本來自己對女生是不感興趣的,為什麼這個人就如此佔據了視線,讓他變得開始會在乎其他人?
最令人懊惱的是,他的名字竟然被不相關的他人所記住,卻從來不知道那個神祕少女的名字。
十分鐘過去,少女把精裝書揣在懷裡準備挪步,少年心底覺得很不耐煩,在對方又再度準備轉身逃離前輕輕跩住那纖細的手腕。
「喂,你都知道我的名字,至少告訴我妳叫什麼吧。」
略為大聲說出這句話的瞬間,空間的氣氛彷彿停滯了一世紀那麼久。
一瞬間少年在眼前人蔚藍的眼眸中看到了複雜的情緒,交雜著悲傷、不解、惋惜,卻莫名地流瀉微微的欣喜。
她打開書包,取出一張淺藍色的信紙,俐落地在紙上寫下兩個字,把紙張折成一個小小的正方形,遞給少年後便快步走出圖書館。
少年目送少女像隻受驚的小鳥般離去,心想自己是不是作錯事了,每每遇見她總是這樣,對方欲言又止,似乎有話想說總是沒有開口。
打開手中的信紙,出乎意料的紙張背景圖案不是時下高中女孩喜歡的粉色系,是蒼穹的淺藍色,恰如少女那令人驚艷的瞳色。
薄薄的紙張感受不到原子筆的痕跡,黑色墨水在淺色系信紙上特別顯眼,娟秀的兩個字「季更」(*註)像是機器印刷上去一樣整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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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是個很用功的高中生,常常下課後就往圖書館跑,有時候只是去看書,一遇到考試多的時節,他還是到自習室找個角落坐著,非得把計畫中的習題全部做完才肯回家。
閱讀是他的興趣,有時候寫作業寫累了,他會走到書架前,抽取幾本有興趣的書來看。
小時候起他就很喜歡龍這種生物,這種僅存在人類空想與神話中的聖獸正是力量的象徵,對於充滿理想、未來想要成為一流人物的少年來說,會對諸如此類的奇獸產生憧憬之情再也正常不過。
陰雨綿綿的那天,少年又再度遇見了少女。
「妳也喜歡龍嗎?」
少年開口,原先他是個不太喜歡跟其他學生講話的人,唯獨她是特殊的。
「嗯。」
淺淺頷首,少女目光與少年相接瞬間,她在對方眼裡看見了與自己靈魂深處相同的顏色。
「我一直覺得龍是種美麗的生物,儘管牠們只存在神話中。」
少年看著坐在一旁的少女,眼裡滿是欣喜,像是遇到知音般開始變得多話起來。
少女定神看著少年,默默滑下兩行淚水。
沒錯的,相遇了這麼多次,這個人正是自己找了許久的賽特大人,儘管膚色不一樣、靈魂的質量也不全然相同,但敏銳的直覺告訴自己,她必須要守護的人就在這裡。
沒有多餘時間讓她傷春悲秋,濕黏的天氣使性喜潮濕的魔物欣喜不已,少年身後那股不祥的黑影開始躁動,怪物張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口,猩紅雙眼與窗外夕陽融為一體,猶如邪靈降世的不祥之兆。
「閉上眼睛。」
少年被少女這樣突然的一句話嚇到有些呆滯,少女卻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伸手輕輕遮蔽他的視線。
一片黑暗中,少年頓時覺得腳下有些什麼東西纏著自己,拉扯的力道痛得難受,想喊出聲音呼救卻做不到,一股頑強的引力正拖著身子不斷往下沉。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少女朝著黑影大喊,她知道解放力量的時辰已至,經過悠久的時光,她一次又一次的遇見與賽特相似的少年、一次又一次探求著歸處與依靠,終究是無疾而終。
唯有化為白龍之時,一切才都是最真實的,人類的姿態無法保護任何人,過去想著「作為人類型態與賽特大人在一起」的事情也都只是一場夢。
少女緊緊擁抱著少年,忍受著身體被撕裂的痛苦竟覺甘之如飴。
「只要有你在的地方,那就是我的樂園了,哪怕無法再以人類的模樣與你相遇,我也甘願抱持著能以人類姿態與你共處的夢入睡。」
神聖白光擊毀暗黑邪靈,光闇交揉時分,少女微微一笑,眼眶滿溢淚水,在半空中凝望著脫離黑洞的少年,
「原來地圖的終點…是在你這裡呢。」
少女輕嘆,身姿與白龍一同消逝在黑暗隙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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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校園圖書館空無一人,棕髮少年躺在防火巷的地上,他完全沒感知到稍早究竟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真是奇怪,為什麼我會在這?」
少年揉揉後腦勺環視四周,對於身處在暗巷而非圖書館的超自然現象感到震驚,他完全無法回想起前幾分鐘的記憶,好像是有個女孩子在圖書館裡面叫自己把眼睛閉起來之後,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身在異地。
在離開暗巷前,他看到了一隻絕美、全身包覆聖光的白龍,似乎是為了守護自己而出現,但他無法回想白龍真正的樣貌,只記得有個白髮少女的幻影映在眼裡。
平復情緒後,少年很快被遠方發出光芒的小物吸引目光,在幾秒前他似乎也瞧見了一道微弱的射線包覆在藍白色光束中。
他撿起雕琢華麗卻佚失主人的銀色鐲子,上頭的紋路雋刻著飾品內側有些磨損的名字「キサラ」。
FIN.
註:日文名「季更」,讀作「KISARA」,寫作「きさら(キサラ)」。
歌詞翻譯by searchme:
屋根裏部屋の隅で ひとり君は地図を描く
在屋頂閣樓的一角 你獨自一人畫著地圖
終わりを刻む時計を抱きながら
儘管抱著刻著結局的錶
ただ一つの扉は開かないと信じていた
一直堅信著唯一的門無法打開
窓から見えるものが全てだった
窗戶看到的就是全部了
柔らかな春の雨 鮮やかな夏の陽
柔軟的春雨 刺眼的夏陽
手の届く景色さえ絵画のようで
身邊的景色就像幅畫般
深い夢の彼方へ堕ちる少女
墮落在夢的深處那端的少女
君が笑える楽園(そら)は何処にあるのか
你所嚮往的樂園(天空)在哪裡呢
差し込んだ月影も隔てられた
被照射進來的月光隔開
幻想のまま哀しい世界を憂いて
擔心著只是幻想的悲傷世界
忘れられた街角 ひとり古い地図に頼る
被遺忘的街角 獨自靠著古老的地圖
もう動かない時計も捨てられず
仍然拿著已經不能動的錶
音になった約束(ことば)は
相信變成聲音的約束(言語)
変わらないと思っていた
是不會變的
窓から覗く君が微笑むまで
直到在窗邊瞥到你的微笑
移りゆく秋の空 凍てついた冬霧
緩移的秋空 凍結的冬霧
君の居ない季節にはどんな色を足せばいい?
你所不在的季節該用什麼顏色來補呢?
光を与えられず消えた少女
黑暗中消失的少女
君が望んだ楽園(そら)がここにあるなら
你所期望的樂園(天空)是在這裡的話
触れるほど枯れてゆく薔薇を護る
保護著脆弱的薔薇
深い夢を彷徨う風になりたい
想變成在夢的深處裡徬徨的風
差し込んだ月影とひとつになる
跟照射進來的月光合而為一
幻想の君が愛した世界を揺らして
在幻想的你所愛的世界裡搖曳
原翻譯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creationDetail.php?sn=2828786
屋根裏部屋の隅で ひとり君は地図を描く
在屋頂閣樓的一角 你獨自一人畫著地圖
終わりを刻む時計を抱きながら
儘管抱著刻著結局的錶
ただ一つの扉は開かないと信じていた
一直堅信著唯一的門無法打開
窓から見えるものが全てだった
窗戶看到的就是全部了
柔らかな春の雨 鮮やかな夏の陽
柔軟的春雨 刺眼的夏陽
手の届く景色さえ絵画のようで
身邊的景色就像幅畫般
深い夢の彼方へ堕ちる少女
墮落在夢的深處那端的少女
君が笑える楽園(そら)は何処にあるのか
你所嚮往的樂園(天空)在哪裡呢
差し込んだ月影も隔てられた
被照射進來的月光隔開
幻想のまま哀しい世界を憂いて
擔心著只是幻想的悲傷世界
忘れられた街角 ひとり古い地図に頼る
被遺忘的街角 獨自靠著古老的地圖
もう動かない時計も捨てられず
仍然拿著已經不能動的錶
音になった約束(ことば)は
相信變成聲音的約束(言語)
変わらないと思っていた
是不會變的
窓から覗く君が微笑むまで
直到在窗邊瞥到你的微笑
移りゆく秋の空 凍てついた冬霧
緩移的秋空 凍結的冬霧
君の居ない季節にはどんな色を足せばいい?
你所不在的季節該用什麼顏色來補呢?
光を与えられず消えた少女
黑暗中消失的少女
君が望んだ楽園(そら)がここにあるなら
你所期望的樂園(天空)是在這裡的話
触れるほど枯れてゆく薔薇を護る
保護著脆弱的薔薇
深い夢を彷徨う風になりたい
想變成在夢的深處裡徬徨的風
差し込んだ月影とひとつになる
跟照射進來的月光合而為一
幻想の君が愛した世界を揺らして
在幻想的你所愛的世界裡搖曳
原翻譯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creationDetail.php?sn=2828786